尤金•毕德生(Eugene H. Peterson)
   生于1932年，是美国著名学者、作家和牧师，与傅士德（Richard Foster）并列为北美两大最具影响力的灵修作家，有“牧者中的牧者”之称。他的文笔内敛有力，深刻真挚而又发人深省。
   毕德生的主要作品有：《与马同跑》（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10月版）、《天路客的行囊》（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跳过墙垣》（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清晨的甘露：与青少年一起成长》（新世界出版社2010年版）、《莫测树下》（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1年版）、《信息本圣经》等。

引言1
第一部分
01无须修饰的名词3
02不忙碌的牧师5
03颠覆性的牧师15
04末日启示性的牧师28
第二部分
05日常繁忙中的事奉43
06灵魂医治：被遗忘的艺术45
07张开眼睛祷告58
08第一语言81
09成长是一个决定吗？90
10闲话漫谈的事奉108
11新的病症115
12系于桅杆129
13旷野和收成：安息年的故事142
第三部分
14诗人和牧师157
15诗歌160

【前言节选】
   尤金•毕德生若不是一个长老会的信徒，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修道士。他最广为人知的几本著作，从《天路客的行囊：恒久专一的顺服》、《行进之光》到《土地与祭坛》都在探讨基督徒的灵性操练。
   毕德生还颇有修道士的举止风度——身材瘦削，渐渐谢顶，还留着络腮胡子。他的声音平静而沙哑，听起来就像是发自一个历经无数灵魂黑夜的人；他的神情坚毅而安详，乃是因为他曾经直面并胜过我们与生俱来的那种对于安静与孤寂的恐惧。因此，当他开口说话之时，那些轻柔的、未经修饰的言语，仿佛来自心灵的深处。
但是，撇开他修道士般的举止不谈，毕德生是个地地道道的新教徒，并且在马里兰州贝莱尔（BelAir，Maryland）的“基督吾王长老教会”（Christ Our King Presbyterian Church）担任牧师。他初入牧职即已决定，他所牧养的教会，人数不能超过他能记住所有会友名字的规模；他和妻子珍（Jan）来到这间大约有三百人的教会，已经有二十六年之久了。
   毕德生享有广泛的赞誉，尤其是一九八零年《天路客的行囊》出版之后；人们认为他是一位有思想深度且思路清晰的牧师——深谙牧养之道，并能教导灵性操练的功课。
   毕德生的牧会和写作，都基于一种学术性的背景；他善于运用圣经语言，曾和权威学者奥伯莱合作过博士层次的研究，但是这些学问并非为了显摆。事实上，人们不断问到他的著作，让他感到颇有些不安。他坚持自己此生的身份和目标，仅仅是作个值得信赖的牧师。在一个大肆宣扬、光鲜亮丽的世界中，毕德生一直默默无闻地致力于推广诚实和简朴，注重事物的实质。
   一九八七年九月，我有幸和毕德生夫妇相处了三天，不是在贝莱尔，而是在蒙大拿西北部他已故父母的家中。当时正值毕德生的安息年（他关于安息年的反思见于本书第十三章），我前去拜访他们。他们所住的房子位于平头湖（Flat head Lake）一个水湾的附近，屋后湖面荡漾，方圆几十里，好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宽阔的蓝色天空；周围则是白雪覆盖的落基山峰（Rockies）。毕德生对这地方的喜爱溢于言表，有天晚上他站在厨房，夕阳映照之下，湖面上的微光反照在天花板上；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之中，凝视着窗外喃喃自语：“这地方真是山明水秀！”
   毕德生夫妇在蒙大拿一直待到十月份；闲暇的时候，他们一起祷告，到周围的山中徒步旅行，在乡野之间滑雪，在家中大声朗读。毕德生写作之时，珍则将两本同系列的著作打出初稿。这种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对于任何从事牧养工作的夫妇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但由于他们的孩子们——凯伦、艾瑞克和莱芙（Karen，Eric，and Leif）的造访，不免经常被打断。
时至九月，毕德生已经从安息的时间里得到更新，开始预备重新返回牧养事奉岗位，也准备好接受访谈了。这是个理想的访谈时间，我们在录音机前谈了许多，也在附近的山间漫步。我们谈论地质的形成，谈到印第安人关于冷杉果的传说，也谈到无数的野生动植物。但是，无论我们的话题转到哪个方面，最终都会一再回到灵性层面的主题：地域（place）的重要性、创造力的角色、团体的向心性，和颠覆之于基督教的必要性。当被问及这些主题如何关联起来之时，恰好有一只鱼鹰掠过他背后的水湾，他引用贝尔纳诺斯在《乡村神父日记》中最后一句话作为回答：“恩典无处不在。”
灵性和地域
   倘若人们在用心撒种之后，就立刻希望有所收成，那多半会大失所望。如果我希望明天的晚餐有土豆，今天晚上到菜园去播种显然是无济于事的。在播种与收获之间，有一段漫长的黑暗、隐匿和沉默；在等候的过程中，仍然要为了其他的种子进行耕作、薅草、培育和种植的工作。
——《行进之光》
   就字面的印象而言，您的著作充满了泥土的气息；有很多与农业有关的隐喻，如《土地与祭坛》这样的书名。虽然我们生活的社会有很强的流动性，但您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地域意识，常常强调一个人所住之处的重要性。
   我喜欢读农民诗人温德尔•拜瑞温德尔•拜瑞（Wendell Berry，1934—）：美国诗人、随笔作家、农民和小说家。——译者注的作品，他在肯塔基州（Kentucky）购置了一小块土地，以尊重的态度加以关爱养护。他委身于这土地，就如一位艺术家钟情于于他的素材。当我在他的作品中读到“农场”和“土地”时，我便联想到“牧区”。他关于农场的讲论，正是我要在会众之中实践出来的事情，因为地域性乃是影响牧会工作的一个重要层面。
   牧师面对的问题是：“这个特定的人群是些什么样的人？我要如何活在他们中间，使他们可以按照上帝的心意成长？”我的职责就是在他们中间，尽心竭力地教导、传讲圣经，并以坦诚相待；而不要妨碍圣灵在他们里面发动所要成就的事情。上帝会不会正在成就某些工作，乃是我完全不知道的？我是否愿意安静一天、一周，甚至一年？是否愿意像温德尔•拜瑞一样，花上五十年的时光来耕耘这块土地？我是否愿意同样的方式，和这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呢？
基督徒的灵性意味着活在成熟全备的福音之中——包括生活中所有的要素——孩子、配偶、工作、天气、财产和人际关系等，并以信心的行动去经历它们；这一切都要成为上帝手中的素材。
   你所说的以信心的行动去经历生活中的一切要素，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在我生活的每个角落，我都有责任专心去留意上帝的道（Word）。灵性操练的前提往往是在我明白之先，上帝已经开始动工。因此，我的责任不在于推动上帝去成就我认为所需要的，而是密切留心上帝的作为，以便我能够有所回应，参与其中并以此为乐。
在我服事的期间，我时常在回到家中之后，为人们生活中所发生的奇妙事情感到惊叹。这并非说他们不是罪人，他们的生活中也有犯罪、悖逆和愚昧，但是勇气和恩典的事同样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我的工作不是站在一旁观望，而是投身于自己所处的环境。当我如此开展事工时，每当一天结束，我最常有的感受就是因上帝在人群中所做的事情而心存敬畏。
   有哪些事情使你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我想到了丽和乔•菲浦斯（LeighandJoePhipps）的故事。丽曾是我小儿子的一年级老师，那时我妻子珍（Jan）是她的教学助手。有一次，珍问她是否愿意来教会，丽说，也许吧，但是她不喜欢正式衣着，周日是她穿牛仔裤的日子。珍告诉她可以穿着牛仔裤来教会。
从那时起，她们之间便形成了某种形式的玩笑。当珍在杂货店遇到丽，就会对她说：“最好把你的牛仔裤洗一洗啦。”但是丽一直都没有来教会。数年之后，我们的女儿凯伦报了一个陶艺课程，丽刚好也在同一班。丽认识了凯伦，但她来教会一事并没有什么进展，我们仍住在同一个社区。直到两年之前，奇妙的事情发生了：经过二十多年的祷告和等待，丽成为一个基督徒了。
   这还不是故事的全部。乔•菲浦斯是丽学生时代上学路上的同伴，也是丽心仪的对象。他们一直分分合合，但是乔的生活简直一团糟。他沉迷于毒品，并最终因走私而锒铛入狱。当他经历人生重大的转变，迫切需要帮助之时，他来到丽面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丽对他说认识一位牧师，并带他来找我。
最后丽和乔成婚了。他们邀请我在婚礼上弹奏班卓琴，并和珍合唱《继续前行》（FartherAlong）这首诗歌。丽和乔以及他们的婚姻的确还有漫长的路走，因为乔还在监狱服刑；但他在给我的信上如此签名：“继续前行的乔•菲浦斯”。
   所以，作为牧师，你在一些看似不可能的处境中看到了恩典。
   是的，我的职责不是要帮助人们解决问题，或是为他们制造快乐；而是要帮助他们看到运行在他们生活中的恩典。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我们周围整个文化都朝向相反的方向，反复告诉人们如果你足够聪明，加上适当的帮助，就能解决生活中所有的问题。而事实是，圣经中并没有许多生活得快乐的人，但是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在生活中经历喜乐和平安，体味基督受苦的意义。
   灵性操练就是要认识我们生活中各种特定的处境，明白其中的恩典，并且说：“我是否真的认为，上帝与我同在的方式，不是通过改变我的配偶，也不是将我从配偶或孩子的负担中解脱，而是通过改变我自己？是否真的认为我所经历的痛苦与磨难，乃是上帝为要在我生命中所要成就他的心意，非经历不可的？”
有时候我想，作为一个牧师，我所要做的全部工作，就是在某些特定的处境说出“上帝”这个单词；而在此之前上帝的名在那里从未被提及，人们也没有认识到他的同在。喜乐正是源自这种听到上帝的名字，并认识到他同在的能力。人们会因为明白上帝正在成就的工作而感到兴奋，即便上帝以一种不起眼的方式行事，但对于那个特定的时刻而言，已经足够了。

罗德尼•克莱波（RODNEY CLAPP）
《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Today）杂志副总编辑
写于1989年